了空居士讲禅宗公案——归宗斩蛇
了空居士讲禅宗公案——归宗斩蛇
时间：2014年7月19日
主持：明展
文字整理：明砥
原文（摘自《五灯会元》）
师铲草次，有讲僧来参，忽有一蛇过，师以锄断之。僧曰：“久向归宗，元来是个粗行沙门。”师曰：“你粗？我粗？”曰：“如何是粗？”师竖起锄头。曰：“如何是细？”师作斩蛇势。曰：“与么则依而行之。”师曰：“依而行之且置，你甚么处见我斩蛇？”僧无对。
了空居士讲解：
归宗，就是一个寺庙的名字，就是一个地方的名字。归宗智常就好像说曹溪惠能这个意思啊。这个智常禅师，他在那里，在田野里边那个铲草，在那里挖草。
“铲草次”，次就是次第，就是说他在那里铲草，慢慢地铲，就是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，这就是次。
“有讲僧”，讲僧是什么意思？就是讲经的，好像我们现在也很多人会讲经，我开玩笑的说，很多人都会讲经，但是就不会说法——现场啊众生有一烦恼你就用一方便给大家化解，这就很少，讲经的人很多，我说为什么讲经的人那么多啊？其实很多都是爱因斯坦的司机（注：喻指司机代爱因斯坦出席讲座，能上台开讲，却不能回答问题这一典故）也就是说他的师父讲经了，他就照抄照搬也去讲一下，那很容易，讲经很容易，说法比较难，甚至说法是很难。那天下有没有说法的？有啊，释迦牟尼佛本来就是说法，六祖也是说法，达摩等等他们都是说法。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专门拿一部经从头到尾给你们注解，讲经严格来说搞成粗线条一点，就是有一点像搞古文翻译一样，这个可以抄抄摘摘。所以“一讲僧”就是一个学习讲经的，也就是会讲经的一个出家人，
“来参”，参就是来请教，来见这个智常。
“忽有一蛇过”， “过”就是从那里爬过去，就是忽然间他们——正好那个讲经的出家人来拜访，智常就正好在挖草，在那里开荒吧，忽然间，他们两个人正好在要说话的时候，那个人来拜见这个智常，还没有说话的时候，突然间看到有一条蛇从他们那里身边爬过去，“忽有一蛇过”，就是说从他们身边爬过去。
“师以锄断之”，那个讲经的和尚来拜见智常禅师，他们正好在打招呼的时候，正好有一条蛇就从他们那里爬过去，哇，这个智禅用锄头一下子就将那个蛇打断，打死，打砸下去，砸成两段了。
“久向归宗，元来是个粗行沙门！”那个讲经的出家人嘛，就是说，哎呀，久向归宗，久向，向就是向往，就是对你崇拜，哇，我很久就是很向往着这个归宗师父啊，原来是个粗行沙门。沙门是什么意思？就是出家人，出家修行的人叫做沙门。粗行是什么意思？倒过来你就明白就是“行粗”。就是行为这么粗鲁的人，也就是说：哎呀，师父啊，闻名不如见面，原来你是一个老大粗的家伙，没什么修养的啦。家伙是我加的啊，既然你敢说他当面说他粗行，后边搞个“家伙”，也不为过，不为过也不为奇。
师曰：“你粗？我粗？”，师就是智常，天啊，原来师父你这么粗暴，看见一条蛇，一下子给打死了，啊呀，原来这么粗鲁粗暴，哎呀，老大粗啊，师父，我真的是后悔来找你。这个师父，这个智常就说，你粗？我粗？也就是说粗行沙门，啊，你想一下，是你粗鲁还是我粗鲁啊，就是这样故意问他啊。
曰：“如何是粗？”这个讲经的和尚也很有点小聪明啊，他怕答错话，他知道这个智常名气很大，严格来说也不是说真的是一点水平都没有，他也很小心，被他问到：你粗还是我粗啊。哎，他很狡猾，他就说：如何是粗？也就是说什么是粗啊？师父你问我：你粗？我粗？你问这个粗是什么啊，让智常先定义什么是粗，这个有点小聪明啊，有点狡猾。如何是粗啊，什么才叫做粗啊，你刚才都叫我粗行沙门了，你本来就说，被我问你“你粗？我粗？”。他还很狡猾，这一狡猾就说明他还没有开悟，没有智慧。你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——你刚才说我是粗行沙门，然后我说我就在故意问你，你粗？还是我粗？他就说，如何是粗，也就是说怎么样才叫做粗啊，又反问智常。
师竖起锄头。曰：“如何是细？”师竖起锄头说，当然有些版本就是说：师竖起指头，如果让我来勘定，那肯定是竖起锄头对，竖起指头干什么？因为，我从哪里看啊，就从他接下来又问他什么是细？师就做这个斩蛇那个动作嘛，我们继续，
师作斩蛇势。就问他什么是细？他先问师父说什么是粗，师就竖起锄头举起来，他就反过来问他，什么是细，如果他将这个锄头放下来，那他这个师父是假的。为什么？我敢说，如果问智常师父说：如何是粗，他就将锄头举起来。如果你问他，师父啊，如何是细，他就将锄头给放下来，那完蛋了，那这个师父没有开悟，为什么？他放下来，那我就问他：师父为什么放下来是细呢？那你的锄头给我吧，我也竖起来之后，告诉你师父这是粗，然后我再放在我身边就说：师父这就是细。那你放下和我放下是不是一样，如果是一样，那怎么说叫做细呢，细的意思就是各有不同。那好了，师父他说细，他就是做斩蛇势，就是摆出他刚才一锄砸在那条蛇身上那个姿势，也就是这个对着那个蛇这么一砍，一砍。这里还有个细节，如果智常师父被那个讲经的和尚问他：如何是细，他又用那个锄头在蛇的身上再斩一下，那这个师父他还不开悟，怎么说他还不开悟？他的慈悲心不够。你刚才一锄将蛇给打死了，你的本意就是将蛇打死，如果你在示范的时候再砸一下，就说明你没有慈悲心，因为你原来就是我只要将蛇打死就好了，打死就怕那个蛇再去咬别人嘛，咬伤人嘛，既然打死，我就不能再继续去打它，继续去打它，要不然我就有嗔恚心，要不然我真的是有点无明。如果站在普贤菩萨的立场上：一切众生皆是过去父母，未来诸佛。那么这条蛇也是，就问智常：普贤菩萨说这条蛇也是他过去父母，未来诸佛，你怎么解释？他就说，呀呀，这条蛇现在还没有开悟，它到处都要去做坏事，咬死人，所以我为了使它少做恶业，我一锄将它打死。那么你既然打死了，目的达到了就好了。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，如果再用锄头再砍第二锄，那就是不慈悲了。你给它刹车，叫它不要造恶业了，这个正确，因为刹车的方法就只能将它打死，没有其他好方法，这个方法最好了，那个没错，一锄打下去，这个我问心无愧，合情合理，但是你在示范的时候你再打第二锄，这就是说你不将这条蛇当有情众生来看待了，也就是乱打乱砸就是没有慈悲心了，所以这是很有奥妙的。那么他就作斩蛇势，就是摆出刚才打蛇的姿势给他看一下，他其实就是没有打第二下。
曰：“与么则已而行之。” 师父啊，那我们做人的行为要以什么为标准呢，做事以什么为标准，依而行之，我们要按照什么标准来为人处事呢？
师曰： “依而行之且置，你甚么处见我斩蛇？”就是说要以最恰当的方法去做，我们可能说，智常师父啊，你这句是空话，什么做法叫做最恰当的方法呢？如果他这么回答，我也怀疑行智常没有开悟，因为你给我的回答是一句空话。哎，很微妙，他后边就说“你甚么处见我斩蛇？”他就反过来说，你在什么地方看见我斩蛇呢？我下午也粗略地看过了一些人的注解，他们就说，好像就说智常在推说他没有斩蛇，我是斩蛇斩而不斩，不斩而斩。这就要请曹操来了，曹操说他在梦中将那个侍者杀了，说他梦中杀人，杨修就说他：君在梦中，就说你那个被杀的人啊，你才是在作梦，丞相不会做梦的，是你自己在作梦。那你们真的是将这个，如果你们真的认为说，他反问那个和尚说：你什么时候见我斩蛇？就好像是说我没有斩啊，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斩蛇啊，哎，那个不是将智常就当做是曹操一样了，他明明是看到那个镜子里面有个人，他很多疑嘛，就一剑就将那个人给杀了，杀了起来一看，哎呀，是他的侍者，哦，不好意思，难以收场地说，哎呀，不好意思啊，我是梦中杀死你，杨修听了就捅一下他的软肋，丞相做梦杀人？鬼才相信，是你这个冤死鬼死了还在梦中，死了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？他是以为你是刺客，才突然一剑将你给杀了。所以，你们千万不要将智常师父当做像曹操一样来看吧——你什么地方看到我斩蛇？
僧无对。哎，明展（主持人），假如你是那个僧，我是那个智常，我就说：明展，你什么地方看见我斩蛇？如果你无对，我就问你：明展，你为什么无对，你是怕答错话，还是不好意思说我，明明那条蛇就在我们脚旁边嘛，被我打死在那边嘛，你用手一指说蛇在这里就好了嘛？说：师父啊，这是什么？我说：蛇，你说：那我就见到你在这里斩蛇嘛？！是不是明展，可以这么问是不是啊？嗯。（明展）哎呀，你怎么老是思考啊，是可以这么问。你就说：师父这不是蛇吗？我说：是啊。那你为什么还问我说：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斩蛇，是什么意思啊，师父，明知故问，那如果你这么问我，我就摸摸你的背说，回去参吧，哈哈哈，因为你不开悟。你们读到这里的时候就也觉得，那个和尚被他问得没话说，僧无对，无对是什么，就叫做无言以对，也叫做哑口无言。那明展你说，天啊，刚才如果师父问在什么地方斩蛇，蛇就在你旁边，那么，我又说你不开悟。那么这个和尚被智常师父问得哑口无言，我们又觉得他太软弱了，太笨了？不对不对！他“僧无对”啊，反而就看得出这个和尚啊有所明白了，他知道师父问他：你在什么地方看见我斩蛇啊？知道这个师父不可能这么蠢，这个蛇刚刚被你一锄头铲死，就在你旁边，还用你来问我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我在斩蛇啊，那为什么这句话反而显示出智常的大智慧呢？很简单！我们继续可以按照原来的模式往下推，比如说：明展我问你，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斩蛇啊？明展你说，这个蛇就在你脚底，这个脚的旁边，师父，那条蛇就是啊。我就说没错，我就问你，我在这里斩蛇对吗？好像你不是说对，就是说不对。假如你说对，那你就不能说我粗行沙门啊，对了就对了嘛，还说我粗行沙门，说我做人怎么那么粗鲁那么粗暴的，看见蛇就打死，如果你说我是在这里斩蛇是对的，那你刚才那句话就不对了。说我粗行沙门，哼哼，以后不能乱说。如果你说我不对，我就问你，为什么我在这里斩蛇不对？那么你说我斩蛇不对，分下来不外就两种情况。一种就是，见到蛇不应该斩，要有慈悲心，蛇也是一条生命，你看见它，它爬过去就让它爬过去，你不能杀死它，这是慈悲心，那好，第二种，就是你要杀蛇，也要到其他找一个恰当的地方杀嘛，好，那我就问你什么地方杀蛇最恰当。是不是先把这个蛇抓到一个地方，然后摆好，然后一二三“当”，再将蛇给打死，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杀蛇呢，这个地方不合适吗，你也肯定答不出来。那你也可以抓住我：哎呀，师父，你不慈悲，怎么看见蛇，它也没有来搞你，它从旁边爬过去嘛，你为什么要杀它，这慈悲心说不过去，我说：那好，我以后看到蛇我就不杀，但是，你要给我保证一个事情，你要保证什么事情，天下如果有人被蛇咬了，我就找你。你要保证天下人生生世世不会被蛇咬，包括我在内，也包括你，也包括天下所有人，保证不会有一个人被蛇咬，那我不不杀蛇，那你就也愣住了，你杀得也没错，那没错就不能说我是粗行沙门嘛，那这个故事就展示出：大彻大悟的人为人处事，一切是圆满的、没办法替换和推翻。这些禅宗公案，全部都是向我们展示开悟者的大智慧。谢谢大家！（明砥整理，未经了空居士本人校对，请以2014年7月19日录音为准。）
补充：
2014年7月22日应同修发问，了空居士再次开示《归宗斩蛇》，以下文字根据录音整理。
我听说很多同修对公案很感兴趣，我也很开心，确实这些禅宗公案生动活泼，而且这个哲理圆满，它为许多修行人匡正了他们的世界观，啊，世界观。比如我上次讲到那个《归宗斩蛇》。那个来找他的那个学讲经的和尚，他说：哎呀，师父啊，原来你是个老大粗。——“久向归宗，元来是个粗行沙门！”粗行就是行为很粗鲁、粗暴，他说看到那个蛇爬过去就被他一锄头打死，就说你这么粗鲁的。那个讲经的这个僧人也很厉害啊，很厉害，那么他最后就被他（归宗）问倒了。他就说：你粗还是我粗啊——“粗行沙门”，你粗还是我粗啊。哎，这个讲经的和尚也有点小聪明，也就是有点狡猾——说：如何是粗？也就是说什么是粗啊，你说：你粗我粗？那他也很谨慎，他先问清楚什么是粗，然后再来说，到底是我粗还是你粗，也算是有点聪明。那个师父就举起锄头——我相信他真的是搞不懂。那么他就继续说：如何是细？那个师父就将锄头好像往下砍下去，表示刚才打蛇那种举动就是细，应该他全部看不懂，然后就说：哎呀，师父那以后做事该怎么做啊？他说：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做啊。那如果归宗讲到这里，那个和尚听了就说，那我知道了，那以后该怎么做，那杀生吃肉随便做了，那就乱了，乱套了。归宗智慧就尤其是体现到最后一句，就是说：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我斩蛇啊，他就怕他怎么做合适你就怎么做，以后就变成随心所欲，甚至变成肆无忌惮了，所以他就加了一句，你在什么地方看见我斩蛇啊，就是他用这个例子来告诉那个来求教的僧人说：哼哼。怎么做合适就怎么做，你还是必须真的合适才能做啊，如果不合适你还是造罪业。比如我刚才打死这条蛇，你看啊，我是在什么地方打死蛇啊？有些傻瓜就是说，哎呀，意思就是说：我做事是不着相的，我打死蛇跟没打死是一样的，天啊，哈哈，那吃饭也跟没吃饭也一样，是不是啊？或者是做坏事跟做好事也一样了，那岂不是佛祖了不用讲经了。他这句话是告诉你：我打死蛇，在这个时候打死是最正确的。那个来求教的和尚还是有点天赋，他听了就没有说话，你说话也不用说了，他没有说话反而就看得出他有所领悟，有所领悟，就不会傻乎乎地以为他打而不打，不是，不是！打蛇就是打蛇，没有说打而不打的。因为他是告诉做事情怎么做合适就怎么做，譬如我刚才在这个地方打死这个蛇，我这么做合适吗？大概是问他这个意思。那个和尚也能领会，所以他不敢说话，因为你如果没有智慧，那不会傻乎乎地就说：我就看见你在这里打蛇啊。那接下来师父就说，归宗就说：那我在这里打蛇合适吗？那你怎么回答啊？很简单——你说：完蛋了，那个和尚当时也没有说，那我帮你们说啊。其实很简单嘛，我在这里打蛇，要不然你认为对，要不然就认为不对，不可能又对又不对的，不可能，那我又对又不对，那我问你：什么是又对又不对，你能答出来吗？如果不能，那就是废话，这句话不用说。那么你说：对，那就好了，你说我在这里打蛇是对的，那我就问你：你怎么说我是粗行沙门呢？那就说明你刚才那个是乱说，是你不对，那你必须承认，你刚才真的是没智慧，乱说。如果说我在这里打蛇不对，那我就问你：不外就是两种情况，我刚才该不该打蛇，或者是我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打蛇合不合适？你就说我刚才不能打蛇，说你打死蛇就不慈悲，那我就：好，那就不打吧，如果刚才那条蛇冲过来咬了你，你又怎么样呢？你说它没有冲我。那我就问：那它冲了我，咬了我怎么办？你说刚才看了它的方向，它不冲你，也不冲我，它只是走它的，你为什么要一锄头给打死？那它，我问你啊：我早晚都在这里耕田，那我哪一天不小心被它咬了，那我不是麻烦了吗？你说：那不一定吧，那我问你，那偶尔别人来这里被咬了，又怎么样呢？反正这个蛇，活多长时间就有可能会咬到人，在这个时间内就有可能咬到人，那咬到人，咬到人那刹那间人家看到了也同样将它打死，那算了，那个时候又有一个人被咬死了，那不是太可惜了吗？那我不如早点将它打死，就是指的死一个人同时打死一条蛇，那不如说我现在是提前将这条蛇打死，希望就从此就不会咬到人。那么你说：那可能还有其他的蛇。那好，大家注意了：有看到了就赶紧将它打死。那打死这条蛇岂不是也一条生命啊，它也冤枉啊，那我告诉你：蛇啊，你就是天生就是要咬人，我们才将你打死，这是你的恶业招感来的恶报，我们不得以看到你就要将你打死，希望你以后不要做蛇，你为什么不以后投胎跟我们一样做人啊，那不是更好啊，甚至投胎做来跟我修行的一个小沙弥啊，那不是更好啊，啊，是不是啊？所以我这个时候将这个蛇打死是最正确的。因此你说我是粗行沙门是你不对，是这个意思，也就是体现归宗智常他的圆满智慧，就是体现在对事物的判断的绝对准确，所以不是婆婆妈妈的为了不杀生，该杀的还是要杀，所以有些修行人就是因为我执、法执，或者是功德相，使他没有修行还好，越修行越是婆婆妈妈，笨笨的。好像昨天有位同修，我叹息地说他是现代的邯郸学步者，就是没有学佛之前电视剧也看得懂，现在学佛了，电视连续剧都不懂得看，哎，你以为你很清高啊，我请一位大德跟你说，肯定是对的，就是：佛法在世间，不离世间觉，离世觅菩提，恰如寻兔角。六祖说的，谢谢大家！
（明砥整理，未经了空居士本人校对，请以2014年7月22日录音为准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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